1400萬歐元與7000多萬歐元的巨大差距，是不是公司與歐洲清盤人和解的勝利，還需時間考驗。而公司在5年前，已經(jīng)向投資者承諾歐洲業(yè)務已經(jīng)通過破產(chǎn)清算這一方式了結，對于大洋彼岸情況不甚了解的公眾，就這樣被蒙在鼓里，直到2010年底一紙訴訟揭開公司的“騙局”。
本刊記者 張穎／文
說與不說和說多少這樣的擦邊游戲似乎是5年前TCL集團(6.32,0.52,8.97%)就已經(jīng)實踐的披露技巧，如今也許會重演，在監(jiān)管之外，考驗的是這家公司的誠信。
2011年4月8日，中國知名家電制造商TCL集團股份有限公司(000100.SZ，下稱“TCL集團”)發(fā)布公告稱，就法國南特商業(yè)法庭第一及第二令狀的訴訟，TCL集團及TCL多媒體(1070.HK)及其下屬全資子公司分別已與TTE歐洲之法定清盤人達成和解方案，TCL集團和TCL多媒體分別支付和解金額233萬歐元和1167萬歐元，共計1400萬歐元。公司方面稱，至此TTE歐洲重組訴訟案塵埃落定，TCL將甩掉歷史包袱，在全球化進程中輕裝前進。
此前，本刊記者在電話采訪TCL集團副總裁兼財務總監(jiān)黃旭斌獲悉，公司正在多方溝通，有新進展會披露。相關結果預計在3月底4月初披露。
而就在一個多月前，2011年3月14日晚，TCL集團發(fā)布公告稱，法國南特商業(yè)法庭2011年3月10日就TTE歐洲重組訴訟案進行了初審，要求TCL集團、TCL多媒體及其4家全資子公司向TTE歐洲之法定清盤人賠償2310萬歐元。
值得關注的是此前公司公告歐洲訴訟的金額高達7238.8萬歐元，與兩次公告的數(shù)額差距巨大。
但這是否是故事的全部，來勢洶洶的歐洲清盤人為何前后表現(xiàn)判若兩人，這在素以破產(chǎn)艱難的歐洲均是有違常識的。
早在2005年3月，TCL集團國際并購一年后，在全球第三大律師事務所——路偉律師事務所發(fā)布《中國100強企業(yè)法律風險評分》報告中，TCL以93分名列第二，其主要法律風險因素包括在中國和香港上市、與湯姆遜(Thompson)、阿爾卡特(Alcatel)等進行大型全球合資/合作、消費電子產(chǎn)品行業(yè)、國內(nèi)及國外供貨商和顧客、國內(nèi)及國外子公司、嚴重依賴知識產(chǎn)權。當時擔任路偉律師事務所北京辦事處執(zhí)行合伙人的呂立山認為，各國法律有很大不同，中國的企業(yè)如果只在中國境內(nèi)經(jīng)營的話，法律風險比較低，但如果他們的國際化程度越高，接觸的外國法律越多，風險就越大。
歐洲訴訟迷霧
TCL集團方面此前曾公開表示公司正在進行和解的努力，TCL集團發(fā)表聲明稱，反對該初審結果，并會采取一切必要行動提起上訴爭取駁回判決，同時也不排除與清算官談判以達成雙方均滿意的和解方案。
但TCL集團方面除了有信心成功抗辯的口號外，并沒有作任何細節(jié)解釋。記者在采訪該公司法務部人士時，該人士稱，訴訟由法國方面人士負責，他們并不知情，而TCL集團其他部門人士均以“不知道”回答。
一位了解法國法律的律師向本刊記者解釋，“非法侵占或轉移TTE Europe的客戶”，即認為TCL集團、TCL多媒體及相關子公司占用了原本屬于TTE Europe的客戶，比如經(jīng)銷商、供應商等，由此影響了TTE Europe的產(chǎn)品銷售、經(jīng)營收入，造成了TTE Europe的損失。“TTE Europe無理取得雇員保存計劃的費用”，即認為雇員保存計劃的費用應由TCL集團、TCL多媒體及相關子公司支付，而不是TTE Europe。“TTE Technology股份由TTE Europe轉移到TTE Corporation”的申索是認為TTE Europe不合理地將TTE Technology的股權轉讓給TTE Corporation，造成了TTE Europe的實際損失。由此可以發(fā)現(xiàn)，此次訴訟是針對TTE Europe在清盤期間一些行為提出的，而不是債務問題。
有法律人士表示，法國法律對雇員的保護程度非常高，解雇在法國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從目前TCL公告的情況看，尚無法推斷和解結果的可能性。
歐洲對于企業(yè)破產(chǎn)行為有著苛刻的規(guī)定。根據(jù)法國《勞動法》，在公司基于經(jīng)濟困難或技術變化原因裁員時，對雇員的補償標準將不得低于工資總收入的20%，在工齡超過10年時，在前一補償?shù)幕A上，還要再加補最后6年工資總收入的2/15。
同時，除了得到法定的補償，歐洲員工往往還會要求增加一些額外補償，補償?shù)臄?shù)額將由資方與工會談判決定。按照法律，勞方還享有3個月的預通知期，期間資方需繼續(xù)支付工資。
TCL集團3月14日晚發(fā)布公告稱，法國南特商業(yè)法庭2011年3月10日就TTE歐洲重組訴訟案進行了初審，要求TCL集團、TCL多媒體及其4家全資子公司，向TTE歐洲之法定清盤人賠償2310萬歐元。
此前本刊采訪的多位律師針對TCL集團公布的訴狀內(nèi)容解讀，TCL目前面臨6.5億元索賠的兩份令狀內(nèi)容主要是：第一，TCL集團被指非法侵占和轉移客戶；第二，TCL集團及下屬的子公司應該承擔解雇當?shù)毓蛦T的相關費用。
按照公司公告，第一令狀內(nèi)容為：向TCL集團、TCL多媒體及其相關全資子公司(TCL Belgium S.A.、TCL Overseas Marketing Limited、TCL Overseas Marketing (MacaoCommercial Offshore) Limited、TCL Overseas Holdings Limited)就其聲稱的非法侵占或轉移TTE Europe客戶及TTE Europe無理取得雇員保存計劃的費用提出以下申索：1. 就非法侵占或轉移TTEEurope的客戶，支付2070萬歐元 (相當于人民幣18724萬元)；2. 就TTE Europe無理取得雇員保存計劃的費用，支付1768.8萬歐元 (相當于人民幣16000萬元)；3. 利息及費用。
第二令狀內(nèi)容為：向TCL多媒體的全資子公司TTE Corporation發(fā)出就有關把TTE Technology(原TTE Europe全資子公司)的股權由TTE Europe轉移到TTE Corporation提出以下申索：1. 就TTE Technology股份由TTE Europe轉移到TTE Corporation，支付3400萬歐元 (相當于人民幣30755萬歐元)；2. 利息及費用。
訴訟風波
2010年11月15日，TCL集團公布歐洲業(yè)務的重大訴訟。如果上訴申索成功，TCL集團、TCL多媒體及相關子公司將支付6.5億元人民幣，這些錢將首先用來清償TTE Europe的債務。而2010年前三季度，TCL集團實現(xiàn)凈利潤僅為1.95億元，TCL多媒體則是虧損9.9億港元。
2010年11月15日的TCL公告中還提到，第一令狀與第二令狀提起的訴訟和一宗由TTE歐洲前雇員與2007年12月提出的懸而未決的訴訟有關，該訴訟中，部分TTE歐洲前雇員向TCL多媒體、TTE歐洲以及TTE比利時就其聲稱于2006年結束TTE歐洲期間違反法國勞工法條例、裁員計劃無效及不公平解雇提出索償，該訴訟聆訊因原告未能提供任何文件支持，其索償推遲到2010年7月1日舉行，法庭于2010年9月30日宣布其對該案無管轄權，駁回另審。TCL方面沒有透露該訴訟的索賠金額。
與此同時，TCL重申2006年-2007年間TTE歐洲重組完全合理合法。TCL在重組過程中充分考慮了法國當?shù)氐恼�、法�?guī)，并進行了嚴謹?shù)脑u估，重組程序完全按照當?shù)芈蓭煹膶I(yè)意見，并在法國法庭指派的調解人主持下完成。TCL出于對股東、員工利益的保護，最終采取了可持續(xù)發(fā)展、而非直接關閉破產(chǎn)的解決方案，充分體現(xiàn)了TCL作為走出去的中國企業(yè)的社會責任。
針對此案，商務部國際貿(mào)易經(jīng)濟合作研究院梅新育(微博 專欄)博士認為，清盤人的無理做法很可能對其他公司來法投資信心造成負面影響，充分暴露了法國投資環(huán)境的嚴重缺陷。對于國際化的中國企業(yè)而言，貿(mào)易全球化過程中，必須要掌握應對在不同目標市場以法律保護自己的能力，
而這一能力正是在實踐中才能不斷提高。
2011年3月14日，法國當?shù)胤ㄔ号辛頣CL集團及其子公司賠償2310萬歐元，判決下達后，TCL集團聲明反對初審結果，并表示將跨國維權。
TCL集團的黃旭斌接受本刊記者電話采訪時表示，上述訴訟僅是針對第一訴狀的初審結果。
